第 140 章 三合一_炮灰小夫妻发家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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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0 章 三合一

  反正现在大家提起柳相惜,那简直就是男德模范了。以至于不少女子怨起自家丈夫不擅于家务之时,都少不得提一句:“你就不能学一学人家柳大人了?人家路政司的差事没有落下,家里也一样样能学起来,难道人家长了脑子,你就没长么?”

  言语间,从开始的嫌弃和攀比,一下就提升到了人身攻击上,好一阵子叫柳相惜都成了满城男子的公敌。

  也是万幸他不在去路政司办公,而是老早以前,开始继续管理路政司的事情的时候,就找了个会武功的小文书来帮忙送卷帖奏本。

  因此在家给娃洗尿布和处理路政司公务,两不耽误。

  但近来要重新做规划,神农属的卢晋安喊了上官飞隽来催促好几次,要赶紧从他们择的新址处将路修出来。

  这事儿说起来是容易,但办起来却是难。

  一来这主要的工程队都在奇兰镇,一来就柳相惜一个人也办不下来这事情,骨干们也都没在,而且还要做测量,以好提前将所需要的费用算个大概出来。

  反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能做好的,也就是立刻马上给拨款罢了。

  上官飞隽又来了,见着他还没开口,柳相惜就将那给孩子们洗好的果子塞了一个给他,“你别说话,我知晓你要说什么?是不是又来替你师父做传声筒?”

  被强行往嘴巴里塞了果子的上官飞隽摇着头,一面将那果子给从嘴里取出来,“不是,我特意请了长假,去灵州城看我侄女,来收拾行李罢了。”

  柳相惜听得这话,松了口气,凝着的眉头也舒展开,然后一把将那果子抢回来,拿着往井边的水桶里重新清洗一回,就往自己的嘴巴里塞,“不是就好。”

  上官飞隽见他此举,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朝着门廊边看着儿女的千璎叫屈:“千璎姐,你难道就不管管他吗?”

  哪里有这样的,给了自己的果子还给抢回去,什么时候这后虞首富变得这样抠门了?

  千璎眼帘都没有抬,“来我这拿。”然后抬起凉席边小桌上的一碟切得整整齐齐的香瓜就递给他。

  上官飞隽顿时喜笑颜开,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谢谢千璎姐,还是你最好。”

  柳相惜不敢忤逆千璎,只能拿一双满是怨恨的眼睛随着上官飞隽的身影转悠。

  上官飞隽也没真不懂事地全部抬走,而是侧身从凉席上坐下来,给子星子月喂着水果,“昨儿小苍山后面的村子里大新闻,你们可是听得了?”

  千璎到底是那天星阁里出来的,性格多少是有些偏冷寡言,所以并未表露出什么好奇心。

  反而是柳相惜立马就凑了过来:“怎了?”

  上官飞隽一脸惊讶:“怎的,还没传到城里么?我听小苍山的叔伯们说,赏罚司不是打发好几拨人去,要将那些赌馆都给封了么?那对老夫妻也给抓来了。”

  “赌馆?老夫妻?”柳相惜越发好奇了,城中也是有好几处赌馆,但那开办的手续麻烦得要命,周梨好几条硬规定呢!最令他清晰明了的,就是不许放贷,若是被察觉,赌馆就要被封了。

  其实就算是不靠放贷,这赌馆也是能发家致富的,毕竟去往里面消遣的人还是不少的。

  就是真正的赌徒可能有些不尽兴。

  所以在小苍山后面藏着的那小村子里,就有人开设了黑赌馆。

  里面是五毒俱全,遇着那管不住手的,输个倾家荡产是不在话下的。

  柳相惜听罢,不以为然,“黑赌馆罢了,最多查封了,给抓去阿姊山挖几年的矿罢了,又不砍头。”

  上官飞隽摇着头,“才不止呢!若就这哪里有什么新鲜的,是那村子里原本也是有几个好赌的,有个叫绰号叫老铁锁的,家里有七个子女,如今各家条件都不错,所以每月给了不少养老钱,所以两老夫妻也不种地了。闲下来就帮忙照看孙子们。”

  但大些是孙子孙女,如今都去了紫萝书院里读书。

  这倒不是他们都有多赞成女儿读书,而是去了书院里有人帮忙看管不说,还能免费吃饭,多好的事情啊。

  只是小儿子家里,孩子才不过三四岁的模样,小儿子和媳妇都在小苍山做短工,因觉得送到幼儿馆七天托太麻烦,月托又舍不得,便交给了家中的给老铁所夫妻帮忙照看。”

  试想那是亲孙子,哪里有做爷奶的不尽心尽力帮忙照看的?

  所以这对年轻小夫妻也是相当放心。

  哪里晓得这黑赌馆开起来后,老铁锁夫妻本来也好这,往昔过节过日的时候,就忍不住玩两把。

  如今有现成的赌馆,手里又十分宽裕,哪里忍得住?于是便时常去光顾。

  柳相惜因整日都在家里,还没听到外面的风声,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听到这里还打趣着:“这两个老人家倒是懂得怎么快活的。”

  不曾想上官飞隽这里叹了口气,想是思绪都在这件事情上了,那喂子星吃水果的手也不尽力,孩子小嘴都张着等了半响,他还没把切成小块的水果送过去,可把子星急得哇哇叫。

  柳相惜见了,急忙从他手里夺过竹叉子,连忙给儿子喂水果。这时候只听到上官飞隽神色口气都忽然一变,愤怒地说道:“要我说,这两个老东西实在不配为人。”

  “你别骂人,我叫小宝贝们都听着呢!”柳相惜责备地瞪了他一眼。

  “你知晓了也骂,指不定比我骂得还要凶,你可是晓得,那小孙子才三岁啊!也不知他爹娘多后悔,要是早送到幼儿馆里,哪里会有这悲剧?”

  他越说越是生气,表情都变得凶恶起来,叫原本乖巧吃水果的子星子月兄妹俩一下害怕起来,那美滋滋吃水果的脸上,笑容一点点退去,下意识朝他们娘千璎的身前靠去。

  于是上官飞隽又叫柳相惜责怪:“你要说就好好说,你看孩子给你吓得。”

  上官飞隽这才将怒火给收敛了一些,然后继续说道:“昨日那黑赌馆里玩骰子,听说庄家连输了五个豹子,那夫妻俩一听,顾不得再烧着一大锅水准备煮猪食,就急匆匆去瞧了。”

  然后就经不住诱惑,跟着玩了两把,不想运气还不错,自然也就没有收手。

  上了头后,哪里还记得家里要烧了一大锅水准备煮猪食?

  两老夫妻一心都在那骰子上面,恨不得也开出豹子来。

  而孩子在家里,因见水都煮沸了,不见阿爷阿奶回来,麸皮就放在一旁,便顺着那灶台旁边坐着添柴火的小凳子爬到灶台上,想要学着他阿爷阿奶往里头倒麸皮和猪草。

  不想连麸皮猪草带撮箕和他,都一起滚到了那烧得沸腾的锅里去。

  “也不知那孩子当时掉进大锅里,是怎么挣扎的,听去看的人说,那两只小手掌上,掌心不见一点肉了,全是骨头,估计是想拉着边缘爬出来的时候,一次次和锅摩擦,烫烂了的血肉掉下来给煮化了。”也是万幸那火后来没人继续添柴,不然那孩子只怕是真要给煮得脱骨了。

  “反正听说有人发现的时候,那孩子和猪食全都黏在锅里了,刑罚司的人连去了两个仵作,费了天大的劲儿,才将孩子和铁锅分开。”他越说,那声音越是小,但口气里的重重怒意却仍旧是浓郁不已。

  这等恐怖之事,杀过多少人的千璎这会儿都被吓着了,只下意识地抱起了两个孩子,只带着些威胁的目光朝同样被吓着的柳相惜望过去:“往后不许你抱着孩子去厨房。”

  自打上次孩子掉溪水里后,柳相惜是再也不敢一次抱两个了,就怕其中一个掉下去摔了。

  但没少抱着一个到处转悠,其中也包括他在厨房给孩子煮羊奶的时候。

  而这样的事情,还是真实发生的,做了父亲的柳相惜现在一点都听不得,完全被吓住了。

  直至叫千璎这一吼,他才像是回过神来,紧张兮兮又满心后怕地看着两个孩子,连忙摆着双手道:“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不敢抱着孩子去厨房。

  又回味着上官飞隽的话,他几乎能想到那孩子和猪食一起黏在锅里的样子,即便各自的芯子都还没熟,但外皮却都全部熟了,且还黏在一起粘在锅上,越想越觉得恐怖,仿佛自己已经感受到了那热水和锅底的炙热,“真是作孽啊!昨天什么时候发生的,怎么没听阿梨提起?”

  上官飞隽解释着:“昨儿下午发生的,打发人来这城里报了赏罚司的人过去,已经是晚上了。”周梨不晓得也实属正常。

  反正他今早来的时候,那对夫妻都没来上工,只怕要哭个肝肠寸断。

  本来痛失幼子,就伤心欲绝,可偏偏儿子走之前还这样痛苦,听人说那孩子死后的样子,狰狞不已,四肢在锅里的样子,分明都还像是在试着奋力逃出来。

  也就意味着,到死的前一刻,这孩子脑子都还是清醒的。

  所以他是活生生到断气的时候,都在经历那难以形容的痛苦。

  柳相惜满心同情:“可怜的孩子,那地狱十八层,怕都没这样折磨人。”不过虽说黑赌馆虽人害人,但这孩子的阿爷阿奶,也好不到哪里去,该将他们也给抓了才是。

  上官飞隽却是一脸失望,“别提这事儿,这两个老东西的其他儿女,求到了衙门里,我刚才回来的时候,便遇着了。”

  然后柳相惜听了这话,一时骂得口沫横飞,气愤不已。

  真是应了刚才上官飞隽所想,比他骂得还要凶。

  直至发现两个孩子被他骂人的样子吓着,都往千璎怀里缩去,他才将那骂声连忙止住,顿时换了一张脸,“宝宝们,爹没凶你们,爹骂坏人呢!”一时也担心起来这两跑去玩骰子而害得孙子活活被煮死的老夫妻就这样躲过去了。

  只叹气道:“我们的律例还不是很完善,没准是要真叫他们钻空子了。又是自己的亲孙子,到时候其他子女跑去劝说这小儿子小媳妇,又要拿孝道压人,怕是真要免了责。”

  然后越想越气,“不行,我得找人抽空将这律例给修复完善,回头去找一找那前朝可否有这样的案例,人手若是不顾,我这里出银钱去雇来,到时候叫他们都修补完,再递上去给上头审核,早些将律例完善,也免得这些该死的就此逃脱过去。”

  反正他觉得,活着的时候都没叫他们遭报应,死了谁晓得是不是真下地狱了呢?有仇有罪还是当场办了才是。

  他为这一桩案子的满腔怒火,一直等着周梨晚上回来还没退去,反而越来越深。

  这时候大家围坐在院子里的小亭里吃晚饭,他与千璎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两孩子手里拿着果子吃,也不知大人们在说什么,但也感觉到了今晚大家的情绪都不对,所以也乖巧没闹,十分老实。

  而柳相惜他们尤其是听周梨说,在得知这两老开始沉迷赌博后,小夫妻俩劝不过,生怕到时候顾及不到自己的儿子,所以小媳妇已经决定要送去幼儿馆里了。

  想着七天托就七天托,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少半天的工,请假来城里接。

  眼下那幼儿馆的接送服务,只仅限于城中而已。

  于城外,还是得家长亲自来接才会放人。

  可那两老却不愿意,只觉得小儿媳妇分明就是嫌弃他俩照顾不好这小孙子,一番撒泼耍赖的,说与其将那银钱送给幼儿馆去,不如给他们两老,往后保管更用心帮忙带孩子,绝对不会比那幼儿馆里差。

  小儿媳是不愿意的,但架不住小儿子要相信自家亲爹娘,便同意了。

  然后就造成了这桩悲剧。

  也就是说,这桩悲剧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但是小儿子却相信了他好赌的爹娘,所以最终没将儿子送去幼儿馆。

  “听说那小儿媳从昨儿一直昏迷到今天中午,灌药也好,跳神也罢了,都试了才醒来,只是人虽是醒来了,却像是个活死人一样,不哭不闹,痴痴呆呆的,也不晓得何时能好起来。”沈窕接过周梨的话。

  这小儿媳如今就在杏林馆里躺着,她还特意去看了一眼,觉得两眼空洞无神,可不像是晴儿当初那样子。

  “这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毁掉了。那小儿媳若真清醒过来,怕也是难以接受这个结局。”千璎看着怀里的孩子,怜爱地往那小脸上亲了一口,只愿自己这两个孩子,往后能平安顺畅,莫要出什么祸事才好。

  而柳相惜最为关注的,便是这案子要如何审?只连忙问起周梨来:“赏罚司如今是怎么打算?”

  周梨苦笑:“那两老夫妻早上才关起来,下午小儿子就带着谅解折子来了,说是个意外不关他父母的事。”所以要周梨说,那小儿媳还不如不要清醒过来呢!若是醒来了,怕也是要马上给活活气死去。

  这话让千璎几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简直难以置信,那柳相惜更是气得不轻,“这,这,他这意思是,不关他爹娘的事,好好的一个刑事案件,就变成他们自家的事情了?”而且孩子的死也成了意外?

  周梨颔首,心中虽觉得就这样,那往后谁要犯了案子,也说是家务事,赏罚司还真就不好继续按照正常程序来审理了。这不得助长了许多罪犯的气焰么?便忍不住骂起前朝修订律例的人来,“可是晓得这律例谁订下的,这样大的漏洞以前没发现么?照着这样说,那小辈死在长辈手里,不管缘由,只要一个孝字压下来,就合情合理了,也不用管长辈追责?”

  这特么做长辈的,就拿了个免死金牌。

  上官飞隽解释着:“从前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案子,不过试想那亲爹卖儿女,儿女不听话打断腿脚残了,衙门都不管,这律例的确不好完善。”一面看朝柳相惜:“白日里柳哥还说要雇人来重新修订提交去上面呢!”

  但是现在就算写出来,那也要一套流程要过,等审核完,这律例能用上了,这件案子怕早就成了过眼云烟,这老铁锁夫妻也是无罪。

  而上官飞隽这话,也叫沈窕想起了早年自己被困在那院子之中的事情,一时也有感而发,“是了,因一个孝字压头上,做晚辈的的确是没有半点话语权。”她白白被她爹关了那么久,连一句不是都不能说,更不要说去衙门里为自己伸张正义。

  周梨没有言语,只是忽然意识到,这个时代卖儿卖女都不犯法,这律例要是想要将残缺的地方填补起来,那必然是要涉及这一块。

  又想起那丈夫死了的,不管是不是媳妇所为,公婆第一个想着媳妇是凶手的,而且衙门里也执行,忽然觉得十分不公,只道:“若一定要归类为家事和意外,那么若是孩子的母亲醒来,和离后再去赏罚司状告这老夫妻,是不是就能立案查?”

  “可问题是,那孩子的母亲,遭受了这样大的打击,怕是难以醒过来了。”千璎是做母亲的,几乎能同那可怜的女人共情,但此刻对她更多的还是对那个可怜女人的同情。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近年来这屛玉县没有什么牵扯人命的刑事案件发生,以至于这件案子传开后,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在这日新月异的时代里,女子从后院走到前堂来,其中也不乏年轻女子们,所以在她们的血液里,也流淌着许多敢于抗争的勇气。

  因此即便这一家子将两老接了回家去,但舆论却没有就此停下。

  原本他们的子女劝说弟弟原谅爹娘,将小侄儿的死当做一场意外,就是因为担心爹娘这把年纪了,还要蹲大狱,去往那阿姊山挖矿,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更何况村子里的黑赌馆也被查封了,罚得又严重,哪个还敢继续开?所以便想父母以后也不会去沉迷赌博,会收敛的。

  却没想到,哪里晓得他们想尽办法将弟弟劝说,写了这原谅的折子去赏罚司,将父母接回来后。

  迎接他们的却是铺天盖地的怒骂声。

  这可比他们爹娘蹲大狱挖矿还要过犹不及,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各处的工坊都将他们给解聘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往后想要求生,只能种地。

  想要行商做生意,却在金商馆那里又办不了契约,于是一下都慌了神。

  于是又叫弟弟去状告父母。简直如同闹剧一般。

  这两老夫妻终于也是被绳之以法,送去了阿姊山挖金矿。

  但由始至终,这件案子都是因为他们的儿女们以自己为重,不少人虽是见着这两老夫妻挖矿去了,心里的怒火平息了不少,但也觉得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这些儿女也是自私自利之人。

  这是于朝堂外。

  而朝堂内,也因这一桩案子,李仪他们终于也意识到了这律例中诸多不公允。

  就这一次而言,对于丧子的小儿媳妇,就无任何公平而言,只因她是儿媳妇,而罪犯是她的公婆,所以她不能状告。

  想状告,只能是先和离。

  可偏偏她又因丧子之痛而接受不了,到如今也没有清醒。

  同样的,父母卖子女属于违法行为,也被写入律例之中。

  这一条律例起先对周梨来说,觉得是犹如登那悬崖断壁一般艰难,却没料想到,最后竟然就这样因为这个可怜孩子的案子而促成了。

  她早前不是不想提,只是她提出来的太多了,她也担心适得其反,毕竟新的思想一下塞得太多,大家怕是难以接受,所以想着凡事都要循序渐进。

  反正自己的人生还有很长,相信这未来几十年的时间,努力努力,也是能改变的。

  可父母贩卖子女属于犯罪的律例倒是写上了,但周梨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是以一个无辜孩童的生命谱写出来的。

  后来沈窕劝她,“其实换一个角度看,是值得的。”便又说,“如果是我,我愿意,这样不知救了多少孩子呢!”

  只是可惜当年她被关在院子里的时候,朝廷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死了才是真的白白死了呢!

  当然,这一次律例的大修改,不单独只是这一条,很多都被改了,或是添加了许多条。

  比如历朝都重文轻武,哪怕这每个王朝的开国皇帝都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但这骨子里始终都对于武夫有一种轻贱之意。

  仿佛武夫两个字,就与粗鄙连在了一起。

  可是,这天下的海晏河清,文人骚客们的曲水流觞,都是武夫们拿血肉给换回来的。

  所以律例之中,多了一条,专门是用来保护军户的。

  从此以后军户不在是低贱之人,他们拥有崇高的身份,可得万民尊敬。

  当然这一条律例写入律典中的时候,也遭到了不少文人的反对,只觉得他武夫们哪里值得?

  后来周梨听闻了气不过,骑着马从金商馆跑回衙门里,在朝堂上和那一帮文官们舌枪唇剑争辩,口若悬河举了诸多例子。

  那帮文官们才歇了声。

  于是这条律例便写了上去。

  事后姜玉阳问她,“你这一次来出这个头,可是得罪了不少人。”时代虽说在改变,但很多人的骨子里,其实都还保留着那最迂腐糟粕的一面。

  周梨这个时候只觉得口干舌燥,很久没有一次说这么久的话了,一个人跟着七八个反对的人辩论。

  好在这最后她赢了。

  听到姜玉阳的话,咧嘴笑道:“我不怕,我也最有发言权,彼时我的未婚夫还在战场上那血肉阻挡着辽北的铁骑们。他们凭什么不能得到世人的尊敬?”

  都已经拿性命去保家卫国了,却还不如那些个写几首酸诗就自诩为文人骚客的读书人,那么往后谁还愿意真心实意拿命去守着边境?

  正好现在处处都在读书育人,往后最不缺的都是读书人,大家都去读书了,谁还愿意参军入伍?

  她甚至趁着此机会朝姜玉阳说道:“其实,书院里完全可以另开一脉,建立一处军机书院来,那里头往后出来的,去了军中,少不得也是个前锋将军了。”

  只不过那军机书院,也不是这样好进去,除了学识要过关,身体素质也要好,不然的话,那各家还不得将自己疏于锻炼的纨绔们塞进去。

  反正读出来,就做了个前锋将军,听着多威风凛凛啊。

  姜玉阳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觉得是个不错的提议,“如此一来,以后军中将士们的素质也在无形中就提高了,不但如此,那些所谓的文人们也不敢低再低看他们一分。”这种让他们从心底自发产生的尊崇,可比律例上写着强行规定的要有用多了。

  他对于这件事情很上心,甚至有些激动道:“也不知还来得及不?我现在去找元先生他们去太常属商议,兴许科举后可以立马就开设这军机书院的考试。”若是大家都赞成,指不定过两日就能将奏折写出来递上去。

  周梨万万没有想到,姜玉阳对此如此上心,见他就这说干就要干,马上要去找人,连忙追上去,“我的意思,不是招武状元。”

  “我明白,所以我才说,再科举过后,咱们再开设一堂武科举,但凡能考过者,往后便是军机书院的学生,将来出来,少不得是要做个将军才行。”只不过这样一来,这入学报考的门槛就要设得高一些,比如得是乡试前多少名?

  不然人会试殿试都考上了,只怕也不愿意去继续报考这军机书院了。

  除非这军机书院的山长,是个身份极其了不得的人。

  他脑子一转,顿时又看朝周梨,“我晓得了,等阿初回来,他来做这山长。”

  周梨心说这姜玉阳是个懂得做行政的,白亦初本来因他爹霍将军,许多人看他就带着滤镜的,如今他自己又胜仗连连,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收复了那些被起义军和叛军们占领的州府。

  救无数老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即便现在没有霍将军那层滤镜,他已然是世人心中的救世大将军。

  若是他做了山长,不晓得多少人要弃文从武投到他的麾下,做他的学生呢!

  “那姜大哥你可得努力劝说大家,到时候我便是山长夫人!”周梨笑道,心里对于这还没有的军机书院充满了期待。

  当然,不单单只是因为想做山长夫人,更为重要的是,野生将军到底是难以管束,军规自己都不见得能做到,有时候还要讲什么兄弟情义,纪律松散下,这样导致了

  也是正因为如此,导致了世人对于将士们的印象都极其不好,只差没有将他们同那山匪水贼并排在一起了。

  而因为他们的素质低下,军中又没有受到上方的严格约束,做出这些不轨之事来,便让世人一下将他们用血肉换来的安平功勋给彻底抹去了。

  “共勉共勉。”姜玉阳说罢,也劝着周梨早些回去休息。

  周梨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担心,不知朝堂上的百官们可是经得起这接一连三的新政推出。

  远在秦州的谢离枯还不知道周梨和姜玉阳为了提高他们这些将士的身份而做了多大的努力。

  如今他除了专心镇守着秦州边境,不给那龙玉半点进犯的可能性之外,这一得了空闲,就立马打着去支持金商馆工作的名头,快速乘船跑去安州。

  反正只要听说莫元夕从鹭州来了安州,他就立马赶过去。

  仍旧每次都要摘一大捧花仔细包好,送给莫元夕。

  前几次莫元夕都当是本地的习俗,直至她对于这江南各礼节越来越熟悉,鸿胪院的官员们也到此处登记山民们的习俗和族别的时候,她才晓得,便是那最偏远的山里,都没有这么个奇奇怪怪的习俗。

  于是隐约有些猜到,这小弟弟莫不是对自己有意思?但旋即又想,应该不是,毕竟这谢离枯每次和自己见面,都是一板一眼,十分正经地和自己共商议着这金商馆之事,压根没有提过什么儿女私情。

  而这一阵子,鹭州有崔家的推动和帮忙,几乎没受什么挫折阻拦,到了这安州,又有谢离枯帮忙周旋。

  虽然后来莫元夕也听说了,他的帮忙方式是有些粗暴了,但好在没出人命,最后这结果也是好的,那纪唐州夫妻便都劝着,说人也是为了金商馆好,就是要说他的不是,也该这安州知州大人出面,不能是金商馆。

  不然就有些不知好歹,不识好人心的样子了。

  这样叫人寒了心,到了秦州人不愿意再帮忙了可如何是好?

  而现在鹭州安州两地都已经完善,就连小镇子上的店铺们,也都纷纷去往了金商馆做登记,从今以后统一管理。

  至于民间收来的货物,她也组织了一批,直接送往豫州去。

  眼下到了这秦州来,只觉得此处也是江南地带,但民风却大大不同。这才将几个从馆主打发去秦州否是有抵触之心或是意见等。

  其实金商馆除了管着这天下的行商之人,且还会将他们的尾货都全部拿来手里,不会叫他们像是从前那般亏得血本无归。

  至于这收上来的尾货,陈粮也好,过时了的布匹等等,都是付了相应的银钱与他们,并非是白拿。

  而就现在为止,陈粮一般用来送往各处牧场去喂给牲畜们,试想那么多牲畜要吃,基本都没有什么过期的。

  布匹则重新加工,或是捐赠给那些偏僻之地的穷苦人家裁剪衣裳。

  反正一分一毫,没有浪费掉的。

  这样看起来是不起眼,一些陈年旧货罢了,但这些资源最后都得到了合理的利用,并没有像是从前那样,各家只能等着过期腐烂后扔掉,白白浪费。

  所以在一定意义上,反而做到了开源节流。

  因此大部份商家,其实都是十分愿意加入金商馆的,且税赋还不高,虽然是规矩多了一点,稍微不遵守就会被查封,可能再想重操旧业就难。

  但这何尝不也是为了保证消费者的利益而用来约束商家们。商家也是消费者,所以理论上,大部份人都是心甘情愿加入金商馆。

  不过赌坊青楼这些地方,就难说了。

  这些地方,也是莫元夕最为担心的,因此现在对于这谢离枯,也是抱着几分期待的。

  不然就凭着他们这些人的嘴皮子,只怕磨破了,对方也不愿意执行,那最后就只能惊动州府。

  可州府本身现在就自身都艰难,哪里还能分得出人来帮他们?尤其是有了鸿胪院自力更生的队伍做对比,莫元夕就更不好去找知州大人。

  但他们终究和鸿胪院不一样,有时候的确是需要些武力。

  因此这谢离枯就有了大用处。

  她才在街上转了一圈回到驿馆,没看到人,而是先看到了驿馆门口那一大团长春花。

  长春花这些日子她太熟悉了,总是从谢离枯那里收到,以至于她房间里的长春花从来没有断过。

  而这会儿既然看到了花,自然也看到了拿着花的谢离枯。

  莫元夕上次见他穿着军甲,还是头一次见面,但那次的见面实在不愉快,他喝得醉醺醺,满身酒气地倒在石板地上的雨水里。

  别提是多狼狈了,反正英勇一字当时在他身上是寻不到半点影子的。

  所以眼下看到身穿着银色铠甲,腰间挂着双锏的他,一时竟然有些没认出来。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如今银甲之下的谢离枯,多了几分将军该有的威风凛然和肃杀,他整个人往那里一站,野狗都吓得跑出一两里远。

  不过他一笑,英姿俊容也就展露了出来。

  “莫大人。”送你两个字他都已经省略掉了,谢离枯直接将花塞给莫元夕。

  “多谢。”莫元夕谢过,见他还穿着甲衣,便问道:“谢将军这是才从边境上过来?”

  “是,刚好轮到我沐休,听说莫大人来了秦州,我立即就乘着船快快赶来城里,还没来得及换。”他笑着解释着,看起来有些憨厚的傻样子。

  也万幸这个时候已经入了秋,不然大夏天的还总是套着这样厚重的衣甲,早捂他一身的痱子。

  莫元夕知道这些衣甲有多重,便建议道:“既是沐休了,要不谢将军先将衣甲换下来?”

  “好。”谢离枯自然是没有拒绝,随着莫元夕一起进了驿馆。

  等着他换了衣裳寻常衣袍出来,仍旧是笑得灿烂如星,不过开口就直接问莫元夕的工作进呈。

  “与安州一般,可能需要谢将军的帮忙。”徐杨他们虽还没来,但莫元夕已经在这城中转了一圈,也就是赌馆那些地方有些难了。

  毕竟不许放贷,这大大缩减了他们的收益,而且自古以来,他们赌馆里的另外一门营生就是这个,许多人都在靠着这放贷求生。

  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同意呢?

  谢离枯听了,不以为然地承应了下来,“小事一桩。”

  见他如此爽快答应,莫元夕也暗自松了口气,心道自己是欠了这谢离枯大人情,一面想着他从边境河道上赶来,想来也还没用膳,于是便请他吃饭。

  又将那屛玉县的消息传来与他问起:“谢将军可是收到了消息,如今屛玉县重修改律典,往后你们军中之人的身份,一下提高了不少,且听说还设立了军机书院。”又道这其中有着姜玉阳姜大人和他们馆主周梨的功劳。

  可谢离枯听进了心里去,谁的功劳都没有记住,满眼唯独是这莫元夕携着笑的面容,心里则想她果然是有意自己的,不然军中好几万人呢,她怎么不去告诉别人,就专门亲自告诉自己呢?

  还单独请自己吃饭,因此也开始琢磨着,要不要问她,什么时候成亲?是自己决定,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呢?还是一起商议?

  一会儿又想,还是商议吧?不然回头她误会了自己,觉得自己不尊重她的意见可怎么办?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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